“錦瑟？”程景初又叫了她一聲。

季錦瑟回神，怔怔地看他：“怎麽了？”

程景初回她：“魏導演讓你出演他新戲的女三號。魏導演拍的電影拿過不少大獎的，跟著他你能學到不少東西。”

“程總過獎了。”魏鵬笑了笑，看向季錦瑟，“這戲下周一就要開拍了，季小姐要是同意的話，試鏡就免了，最遲下周日進組就成。”

季錦瑟看著程景初那雙帶笑的眸子，半晌，才回以禮貌地笑：“好的，謝謝魏導演，我會準時到的。”

之後，他們的聊天內容季錦瑟全部沒有聽進去。她如同被下了詛咒一般，一晚上腦海中縈繞的都是那句“程總的妹妹”。

她喜歡了他那麽久，在他眼中，她卻只是他妹妹。

她滿腔熱情如同洩了氣的皮球，讓她頗感無力。果汁的香甜變苦了，大廳的水晶燈變暗了，甚至連周圍光鮮亮麗的人們都變得失了色彩。

她就像個布偶娃娃，沒了來時的激動，一整晚都跟著程景初，他去哪她就跟著去哪。直到她坐上回家的車，她都有些恍惚。

突然，額頭上溫暖的觸感讓她驚醒過來，擡眸的瞬間，正好對上程景初那雙幽深的黑眸。窗外的霓虹燈光灑進車內，有著五彩斑斕的光線。他明明戴了眼鏡，可那雙眸子看起來依舊深邃。

在季錦瑟的印象中，他從來都是戴著那副金絲邊框眼鏡，她甚至想，如果他取下那副眼鏡，她一定會更深地陷入他那雙黑眸中。

程景初的手碰到她額頭，溫度正常。

他擔憂地開口：“怎麽了？看你臉色不好，是不是晚上吃壞肚子了？”

見季錦瑟不回應他，他遂跟前面的司機說：“去中心醫院。”

“我沒事。”聽到“醫院”兩次，季錦瑟才回過神，“我就是有點累了。”

程景初揉了揉她的頭，溫柔疼惜地看著她：“一晚上辛苦你了。”

目光落在她腳上，又說道，“腳痛了吧？回去泡個腳，用毛巾熱敷下。”

明明是無微不至的關心，明明是如以往一樣地揉她的頭，她卻有些不喜歡了，他做這些的初衷，都只當是哥哥對妹妹該做的事。

車子開到小區樓下，程景初跟著季錦瑟一起下車，替她整理好外套，低頭看著她的臉色，再次關心地問：“真的沒事嗎？”

季錦瑟搖了搖頭。

“那就好。上去之後早些休息，有事給我打電話。”程景初摸了摸她的頭，轉身上了車。

季錦瑟看著那部黑色的賓利沒入車流，她才轉身往小區裏走。

一晚上壓抑著的難過瞬間湧出，如同開了閘的堤口，一發不可收拾，讓她連繼續向前走的力氣都沒了。

她坐在花壇上，看著自己腳上的高跟鞋發呆，記憶恍恍惚惚回到了KQueen。

工作人員帶她去換衣服的時候，程景初特地叫住工作人員，叮囑道：“她很少穿高跟鞋，鞋子的跟不要太高。”

一米六五的個子在女生中不算矮了，可跟程景初站在一塊，身高差距還是很明顯的，所以她當時果斷選了十二公分的高跟鞋，只為了站在他身邊顯得更般配。

他當時看她穿著那麽高的高跟鞋，還蹙了下眉頭，有些擔憂地問她：“穿著舒服嗎？”

她違心地笑著說：“我平常也這麽穿的，已經習慣了，就跟穿著平底鞋一樣。”

“喲，這是去哪裏了？”

刺眼的光線照過來，讓季錦瑟忍不住擡起胳膊擋了下眼睛，待到光線暗下去，她才放下胳膊，就看到姜宋之關了手機自帶的手電筒，斜靠在她對面的路燈下。

季錦瑟驚訝地看著他：“你怎麽在這兒？”

姜宋之把玩著手裏的手機，薄唇微勾，似笑非笑：“你說呢？”

季錦瑟現在實在沒有心情去應付他。

姜宋之手上的手機突然震動，他掃了眼屏幕接起，就聽到馮謙在電話裏小心翼翼地開口：“老板，我還是沒看到季小姐，她是不是早走了？您看我還要等嗎？”

姜宋之收起嘴角的笑，那張清俊帥氣的容顏沈郁陰冷，看著季錦瑟，冷硬地吐出幾個字：“不用等了。”

掛了電話，姜宋之靜靜地註視著季錦瑟，茶色的眸子在晦暗的光線下看不出喜怒，他換了個姿勢，慵懶愜意的語氣就像是平常朋友之間的聊天：“跟我說說，去哪玩了？”

季錦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，不明白他到底想幹嘛。

“你不說的話，那我猜猜？”姜宋之似乎看不到她眼中的不悅，他兀自摸著下巴，那雙眸子打量了她一圈，沈吟了一會，才開口，“看你這身打扮價格不菲，剛剛又是別人送你回來的，參加宴會去了？”

“你到底想幹嘛？”季錦瑟有些惱怒了。

“喲喲，這就生氣了？”看著她那張憤怒的小臉，姜宋之嘴角的笑容更濃，但逆光而立的他，整張臉都被模糊了輪廓，“今天精心打扮得這麽美，生氣多不好看。再說了，我這也是關心你嘛。”

“如果姜大少爺是特地過來關心我的，那麽我現在已經平安到家了，姜少爺可以回去了。”現在的季錦瑟只想靜靜，姜宋之窮追不舍地問讓她疲累。

“你這女人可真沒良心啊。”姜宋之有些委屈地開口，但那張俊美的臉上依舊帶著笑，妖嬈且邪魅，他直起身子，整張臉暴露在燈光下，那雙狹長的桃花眼平靜地如同泛不起一絲波瀾的死海，“你放我鴿子我都沒生氣呢，你說我是不是更委屈？”

一語驚醒夢中人，季錦瑟猛然想起了之前答應姜宋之的事。

下午程景初來學校接她，她太開心了，以至於答應姜宋之的事早就被她忘了。

看著季錦瑟恍然的表情，姜宋之輕笑出聲，不急不緩地說：“看來你還真忘了，那我的電話你為什麽不接呢？”

季錦瑟拿出手袋裏的手機，一看關機了。

她怔怔地擡頭看著姜宋之怡然自得的模樣，後背一陣發涼，她的晚禮服外面有套著一件大衣，之前不覺得冷，現在卻不由得顫抖了下身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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